夏日食话荔枝表示很自豪原来这么多文人
2024/12/22 来源:不详荔枝生于南国。
汉武帝破南越后,从千里之遥移植荔枝到西安,从此让这种土生土长的亚热带水果,走入了中国文人的视线。
司马相如在《上林赋》中写到:“答迟离支,罗乎后宫,列乎北国”。
这“离支”,即为荔枝。
相比于《诗经》中那些土生土长的中原果物,它在诗词中算是晚辈了,但谁能想到,多少年之后,正是这个“外来和尚”,一跃成为了水果中的顶级“流量明星”。
捧红荔枝的正是大唐第一“带货王”杨玉环。
《唐国史补》记载:“杨贵妃生于蜀,好食荔枝。南海所生,尤胜蜀者,故每岁飞驰以进。”
生于蜀地的杨贵妃从小好食荔枝,而到了长安后,这新鲜荔枝可就成了个罕物,要吃到它,必须不计代价。而对玉环百般宠爱的唐玄宗,还真的就做了不计代价的事。
《新唐书·杨贵妃传》:“妃嗜荔枝,必欲生致之,乃置骑传送,走数千里,味未变已至京师。”在一次次声势浩大的“专线快递”中,即使是普通百姓,也知道了那一骑绝尘而去的,正是妃子爱吃的荔枝,于是这来自南海的果子,更是在稀罕之上,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。
当大唐国力式微,这个关于荔枝的传奇故事,在文人眼中,也慢慢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。
对于晚唐文人来说,谈荔枝必谈妃子,继而萌生出对于大唐不复当年的幽怨与喟叹。
张祜有“尘土已残香粉艳,荔枝犹到马嵬坡”,钱珝有“佩兰应语宫臣道,莫向金盘进荔枝”,而杜牧一句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更是妇孺皆知,直到今天,也依然是许多人对荔枝的第一印象。
这种荔枝引起的哀怨,只在一个唐代文人身上有了例外,就是白居易。
白乐天在蜀地任忠州刺史期间彻底被荔枝圈了粉,不仅自己吃它种它写它,更是一直不遗余力地给朋友们“发安利”。
他为了让没见过荔枝的人知道这荔枝的好处,特地命画工画图,并且亲自作了一篇《荔枝图序》:
荔枝生巴峡间。树形团团如帷盖,叶如桂,冬青;华如橘,春荣;实如丹,夏熟。朵如葡萄,核如枇杷,壳如红缯,膜如紫绡,瓤肉莹白如冰雪,浆液甘酸如醴酪。大略如彼,其实过之。若离本枝,一日而色变,二日而香变,三日而味变,四五日外,色香味尽去矣。元和十五年夏,南宾守乐天,命工吏图而书之,盖为不识者与识而不及一二三日者云。
寥寥百十字,从形到色再到味,荔枝的形象跃然纸上。当然只看诗画,纵得荔枝妙处十之八九,也难及亲眼一见来得彻底。
于是白乐天也没少干给朋友寄点荔枝的事儿,寄出后还总是乘兴再赋诗一首:
摘来正带凌晨露,寄去须凭下水船。映我绯衫浑不见,对公银印最相鲜。香连翠叶真堪画,红透青笼实可怜。闻道万州方欲种,愁君得吃是何年。
听说你们万州也要种荔枝,但这树长得可慢着呐,等你吃到已经不知猴年马月了,不如尝尝我这带着露水摘下的红中透青的忠州荔枝吧。
白乐天潇洒起来尤为可爱,一首诗虽不高深,却处处令人忍俊不禁。
也许白居易自己也没想到,自己无意间竟开了后世友人间互赠荔枝的先河。
他投下的这颗石子,虽然在唐代的碧波里没有激起一丝浪花,然而到了宋代,这颗微石却引起了轰然巨浪。
不知是得益于市场贸易的兴盛还是种植技术的进步,在宋代,荔枝已经不再像唐代那么难以获得了,但依然是人们公认的仙果奇珍。
曾巩说它“玉润冰清不受尘,仙衣裁剪绛纱新”,苏籀说它“香包浣花锦,冰质藐姑仙”,刘克庄说它“老子有方能辟谷,纯将绛雪代丹砂”,如此“仙气飘飘”的稀罕水果,拿来送人,真是既雅致又不失排面了。
最有趣的是宋徽宗,人家贵妃爱吃荔枝也不过叫个跨省快递,而徽宗是直接把树都搬进了宣和店:
密移造化出闽山,禁御新栽荔子丹。山液乍凝仙掌露,绛苞初绽水精丸。酒酣国艳非朱粉,风泛天香转蕙兰。何必红尘飞无骑,芬芳数本座中看。
比宋徽宗还“病入膏肓”的荔枝爱好者,是不得不提的“吃货”苏东坡,他直接享用到了“原产地直销”的待遇:
罗浮山下四时春,卢橘杨梅次第新。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
如此爱吃的他,是不会满足于短短几天的上市季节的,他还开发出了蜜饯荔枝的吃法,美滋滋地写下了《次韵刘焘抚勾蜜渍荔支》:
时新满座闻名字,别久何人记色香。叶似杨梅蒸雾雨,花如卢橘傲风霜。每怜莼菜下盐豉,肯与葡萄压酒浆。回首惊尘卷飞雪,诗情真合与君尝。
这种风气一直延续到了明代,而此时在文人眼中,荔枝也不再是贵妃的轶事,仙家的灵丹,而是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。丘浚写到:
世间珍果更无加,玉雪肌肤罩绛纱。一种天然好滋味,可怜生处是天涯。
其实到了此时,还有多少人记得荔枝曾经生在天涯呢?
虽非生长于中原,但在一代代文人墨客的笔下,荔枝已经成为了无人不识的文化符号,即使没有吃过荔枝的平民百姓,也能吟一句“日啖荔枝三百颗”。
文化的力量不仅能够贯穿时间,更能跨域空间,把荔枝真正纳入中国的“吃货地图”的,不是唐玄宗的快马,而是中国文人的灿烂诗篇。
来源
我们的太空(ourspace)
作者
靳舒馨
编辑
王艳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