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鲜上市直接跟农夫买季火山村
2022/7/16 来源:不详去年,荔枝上市时,我写了一篇《直接跟农夫买》,亮出的“革命主义”是:友善荔枝农、友善土地、友善环境。那是因为去年我带蓝城农业的11位伙伴去台湾交流,其中有到一家叫“直接跟农夫买”的新电商平台跟创办人、广告文案才女金欣仪交流。金欣仪跟我们讲了“从自己优先,到环境优先”这种新消费理念。台湾直接跟农夫买平台的消费者,75%的人购买时是将生产方式友善环境列为第一考量的,因为环境干净了人才会干净。台湾消费者如此“文明进化”,确实挺让人刮目相看的。我们希望创造改变今年,我还是想跟大家倡导“直接跟农夫买”这种理念。台湾直接跟农夫买平台提出8条改变农业世界的条款,我抄录如下:
①终结农业悲情的形象,创造农业该有的地位和价值。
②渐进式解决农药滥用问题。
③渐进式解决农产非计划性生产、生产过剩的问题。
④透过让过去不被看见的生产者有脸有名字,激励农人以尊严和信誉,为自己、土地、为消费者负责。
⑤带领消费者了解生产者的付出,重建消费者和生产者的公平关系。
⑥为农产业找适合新时代的位子,让老化萎缩的农产业,找到阳光永续的未来。
⑦让农业也能与美学创意划上等号,提升农产业质感与大众生活美学。
⑧让关心土地和食物的年龄板块下移,培养一群可以改变环境的新消费者。
这8条,其实所有返乡者的使命。其中,读来最令人动容的是第一条,“终结农业悲情的形象,创造农业该有的地位和价值”。说大白话就是,如果杜绝“果贱伤农”的悲剧,让农民不再年年被像过山车一样的市场动荡伤害。农业的最大缺点,是生产者无法替自己生产的作物制定价格。丰收年,往往也是“丰泪年”,面对亏到掉裤子的收购价格,农民只有流眼泪。解决这个问题,日本走出了一条“直卖所”的经验,由农民自行制定终端销售价格,然后放在直卖所销售。直卖所一般设在交通要道旁边,吸引城市居民驱车前来采买。日本人称之为“拯救衰败村落的治本之法”。台湾直接跟农夫买平台,其做法其实就是日本直卖所的做法,只不过它不是开在交通要道边,而在开在网上,利用“电子商务+产地宅配”来完成与消费者的链接。弊端是,一定会面临“拼多多”这种低价竞争对手,所以金欣仪团队非常认真经营“城市粉丝群”,发现并团结一批“文明开化”的消费者,用消费的力量改变农业世界。今年是我们卖火山村荔枝的第7个年头,如果说我们改变了什么的话,我很确定的一点是,跟我们契约耕种的荔枝农相信了一件事,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“文明开化的消费者”。火山村荔枝从第一年开始,我们的定价就是40元一斤上下,我们确实“自行定价”了,第一、第二年通过北京有机农夫市集的市场验证后,就这么一路卖下来了。当别人卖到一斤20元、16元的时候,我们不为所动,不降价。当别人卖到一斤60元、80元的时候,我们也不为所动,不提价。我们总共卖了多少呢?不多,7年下来还不足20万份。在14亿中国人口规模中,这实在很小众。但是已经证明了一件事,在中国大陆,直接跟农夫买这种理念也是有市场的。“只要不带私心,拥有坚强的信念,有时硬干也无妨。就算只有1%或2%的人赞成,其他人全都反对也无所谓。”讲这句话的人名叫高野诚鲜(日本石川县乡村公务员,当过电视编剧),他写了一本《献米给教宗的男人》,因为给梵蒂冈教宗写信推荐日本神子元地区的越光米而成就“教宗御用米”,轰动世界。他还说:“只要有1%的可能性,就应该尝试到底。最愚昧的策略,便是一味认为绝对做不到而不采取任何行动。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。返乡创业至今,我投入数百万元,至今仍无法收回。每年卖荔枝,虽然实现了“做出农业的价值,让荔枝农优先获益”的承诺,但是我们火山村荔枝团队却没有赚到什么钱,我还没有能力照顾好小团队,这是最让我羞愧的一件事。我写了一句“明知山会火,偏向火山行”印在荔枝物流箱上,这是真实的心情。可是,哈佛大学不是已经邀请我去演讲了吗?可是,湖南卫视《天天向上》不是请我上节目了吗?可是,日本NHK不是专程来拍我的纪录片了吗?可是,美国国家地理频道不是也来拍我的故事了吗?年,最让我开心的是,历时12年返乡创业与书写,我的书《从故乡出发,从世界回来》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了。我没有一点自怨自艾的情绪,我会继续开心把荔枝卖下去,先别管它赚多少钱嘛,只要荔枝农乐意,只要消费者乐意,我们就一往无前,绝不后悔。为孩子而种的安心荔枝我再学习台湾直接跟农夫买,披露5条《荔枝农关键报告》:①%合作荔枝农荔枝销售价格被火山村荔枝提升了,收入提升20%以上。②90%合作荔枝农提升了身为生产者的自信心。③80%合作荔枝农表示非常喜欢倾听消费者的反馈。④85%合作荔枝农与家人更有信心继续转型做自然农法。⑤70%合作荔枝农与火山村荔枝合作感到快乐。在乡村做事最尴尬的是,一定会遇到反对者。而且,持反对意见的人,对一切事情都反对到底。不论我们做什么,一律唱反调。返乡12年,我学到了一条乡村法则,那就是“做事不宜声张”,你不说,反对你的人摸不清楚什么情况不敢随便讲话。不过,有时候你不说,麻烦也会自己送上门来。有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,有一位荔枝农,我们的契约明明倡导转型自然农法,“渐进式解决农药滥用问题”,他却大张旗鼓地使用化肥,而且故意张扬出去,然后来问我们到底收不收他的荔枝。我们当然不能收他的荔枝。他当然不会“感到快乐”。不过,总体上,荔枝农还是纯朴善良的。年发生了一件把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的事情。由于荔枝王绝收,妃子笑减产50%,去年海南岛荔枝地头价居高不下,市场平均价竟然比我们契约采购价高了约1块钱一斤。于是,我们主动跟荔枝农提议按市场平均价结算,结果被荔枝农决绝了,他们说合同签什么价格就按什么结算。实话说,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,没想到荔枝农这么信守契约。▲王桥夫妇带头说不的荔枝农叫王桥。跟我同年。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,感情特别的好。我们勾搭在一起卖荔枝,也有一则小故事。年的时候,我一边卖火山村荔枝,还一边在上海浦东万科经营了一家茶馆。那时我们还没卖妃子笑这个品种,只卖荔枝王。那年荔枝地头价很不好,王桥不甘心,自己包了两辆冷柜车,从海南岛拉货到嘉兴批发市场批发,不仅不赚,还亏了4万块!王桥抱着一箱荔枝从嘉兴批发市场赶来上海找我,请我帮他卖妃子笑荔枝。我提出一个条件:他必须团结其他种植户,一起转型自然农法。王桥说到做到了,他带领几位80后荔枝农,成立合作社,带领整个村庄的荔枝农一起转。当然,不是一下子就转得过来的,但只要减少使用化肥、减少使用农药等化学用品,我们就鼓励。不过,有一条硬指标,上市前做农残检测,不合格者不卖。王桥有两个孩子,他这样跟我打保票:“我的荔枝我的孩子先吃,我们不种自己不敢吃的荔枝。”我听了很满意,我们就是要荔枝农有这样的觉悟。我有了“带头大哥”年6月,广东卫视《社会纵横》栏目邀请我、王桥和另外两户荔枝农代表去广州录节目,在录制现场品鉴荔枝。果然,有人品出“立体感的味道”,这种生态工法种植的荔枝,有酸、有甜、有涩,很有层次感,而且荔枝味道很地道。王桥在现场解答说,这就是因为使用有机肥种植,还原出了荔枝本来的味道。一般消费者谈及水果,一般只用一个维度来谈论,那就是“甜不甜”,那是讲水果的糖度。荔枝这种高糖度水果,怎么会不甜,而且那些大量使用钾肥的更甜,而且甜得腻喉咙。我们追求的是自然甜,甜而不腻。我很开心,王桥这些80后荔枝农,自己在市场上摸爬滚打过,能明白消费者对安心、安全和健康的追求。我每次只要去王桥家(我们不同村),他一定杀鸡,请我吃荔枝林里长大的鸡。每次,他都会跟我念叨,现在市场上卖的鸡不仅不好吃,还因为使用生长激素过多,连他这种土生土长的农民都不敢吃了。将心比心,王桥才会说,他不会种自己不敢吃的荔枝。这种发自内心的行为,才是可贵的。更更贵的是,王桥先影响年轻人,再慢慢影响全村人。王桥不仅是一位致富带头人,更是一位转型自然农法带头人。借着在广东卫视录节目的机会,王桥让我在广州认识了他们美顶村一位幕后英雄。原来,他们全村种妃子笑荔枝,是这位“幕后英雄”的功劳。因为他不愿意露脸,我称他为“荔枝大哥”吧,已经年近70岁。荔枝大哥是美顶村的第一位大学生,考上中山大学,毕业后一直在广州工作。年代初,荔枝大哥拿了多万回村创业,以“公司+农户”的方式整地种荔枝。整地、修路、挖水井、种荔枝……荔枝大哥全部一个人掏钱,村民们还不是很理解,遭遇很大的阻力。荔枝终于成林了,但是“公司+农户”模式,农民没有积极性,荔枝园的管理和收成以失败告终。而且,荔枝大哥请来的“技术指导员”是广东人,他摸不准海南的气候,甚至不懂得如何让荔枝开花,自然无果可收。荔枝大哥散尽钱财,献给故乡的却是一片无收成的荔枝林。后来荔枝大哥干脆“包产到户”,让农户自己管理荔枝。王桥承包了0多棵荔枝树,花了近10年时间试错摸索,终于掌握了荔枝的习性,终于有办法让荔枝年年开花了。修枝、控稍、环割、施肥、浇灌……只有清楚掌握荔枝习性及海南岛独特的岛屿气候,在对的时间做对的时间,荔枝才会开花结果。王桥这位小学毕业生,竟然成为让整个村庄荔枝结果的“台前英雄”。依然记得,那天在广州听完王桥和荔枝大哥一起讲述,我激动万分。我跟荔枝大哥说,我也是我们村(博学村)第一个大学生,原来,再造故乡的情怀,不是现在才有,早在年代你就有了,你才是第一代返乡青年,你才是我们的“带头大哥”。令我惊讶的是,荔枝大哥平淡地说:我的时代过去了,现在是你们的时代,再造故乡就靠你们了。这样说好了,荔枝大哥的时代,是种好荔枝。王桥的时代,是让荔枝结果。而“我和你的时代”,是在城市和乡村之间搭桥梁,在消费者和生产者之间搭桥梁,让好荔枝被看见,让消费者买到好荔枝。这是一个共生共好的新时代,我们共同的努力,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,让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得更美好。我们当好桥梁,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“直接跟农夫买”的行列吧。图文/火山村荔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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