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荔枝不好吃我读长江日报
2024/10/31 来源:不详马伯庸可能是最想当历史学家的小说家。
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。这个故事耳熟能详,杨贵妃爱吃荔枝,唐玄宗便让人从千里之外的岭南运来新鲜的荔枝,只为博美人一笑。荔枝好吃,可在那个年代,实现“荔枝自由”却不是容易的事儿。马伯庸从这里看到了写作的可能性:荔枝是怎么从岭南运到长安的?这在当时那个交通和技术条件下有可能做到吗?他想写一个合情合理的故事出来,于是就有了《长安的荔枝》。
讲了啥?从一个小人物讲起,长安城的一个小吏李善德,年过半百,一辈子过得谨小慎微,没啥大理想,就想和老婆孩子在都城过个安稳日子,贷款买了个房,签下巨额房贷,突然接到了一个流油的“美差”:运岭南的荔枝给贵妃庆诞。
李善德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,这等好事儿绝不会落在他头上,原来这是个大坑:荔枝“一日色变,二日香变,三日味变”,而岭南距长安五千余里,山水迢迢,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,此前接到任务的所有人都在踢皮球。
如果这个活儿做不成,李善德便是死路一条。横竖都是死,李善德打算去岭南走一遭,探探情况。一路上他获得了很多帮助,凭借自己的算术能力,多方查阅资料,计划周密地试验,最终找到了方法,在十一日之内将运送鲜荔枝的任务圆满完成。
整个过程没那么简单。李善德见识了人心的复杂。他失去了曾对他有恩的朋友,一路上惨遭暗杀险些丢掉性命,最后虽然得到了皇帝的嘉赏,但也被算计发配回了岭南。几经挫折之后,李善德看透了人世间的是非善恶,保持了内心的纯真善良,过上了陶渊明似的田园生活,在乱世中保全了性命。
看似是运荔枝,实是一场生动的渡劫。
李善德要不是为了良心,和权倾朝野的杨国忠撕破脸,他不至于混到这个下场,而是可能一步登天,飞黄腾达。但他没有。他没有向权贵妥协,在从好人变成坏人那个质变的节点上,他止住了脚步,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金钱和美誉,他觉得这一路上自己亏待了不少人,他不想失去更重要的东西——良心、情感和内心的安宁。
李善德三次从长安入岭南,前两次是为了研究荔枝如何送到长安,第三次是自己被发配到岭南。前两次都无心看风景,无心品荔枝,到了第三次,他才有闲情观赏沿途的美景,有心思吃那令人垂涎欲滴的新鲜丹荔。
这荔枝好吃。但任何令人垂涎的美差,都必有其难啃之处,世道没有简单,这荔枝其实也不好吃。
这样的小人物是发光的,但不会被写进历史。在真实的历史中,那位解答荔枝难题的小官吏,究竟是怎么做到的?他会不会思考运输荔枝这样的事情劳民伤财,值不值得做?他有没有获得赏赐?我们无从得知。
在《长安的荔枝》创作谈里,马伯庸说,这不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事,但却是可能发生的。历史的可能性,即是在细碎的历史背后,寻找到那一个逻辑链条的存在。
(常少华)